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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启根 | 艺术简介黄启根别名墨耕,寄一庐主人,福建省漳州人。先后毕业于福建师大美术学院、浙江美术学院。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福建中国人物画艺委会副主任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等多所高...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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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春满 天心月圆

 

/ 黄启根

 

近来尤喜收藏,偶得弘一法师书信一帧、楹联一幅,喜不自胜。虽说大师手稿墨迹在闽南远比杭州多乎其多,但世事纷纭,兵火战乱尚能遗留下来也寥若晨星,视如拱璧。笔者读之宝之藏之摩之便有了考究追研的意思,尤其是从书法的角度来认识世所敬仰的弘一。

 

在市图书馆我找到了关于弘一在闽南的翔实史料,证实我收藏的家信手稿及楹联,当断定为一九三八年前后弘一在闽南留下墨宝。虽雪泥鸿爪,却透露了大师在闽南生活弘法的点点足迹,引发人们对远去足音的回顾……

 

三十九岁的弘一在杭州虎跑寺出家,缘由众说纷纭。但据其学生夏丐尊的说法应为确切:弘一信奉物质、精神、宗教为梯级的境界,弘一法师披剃为僧之信念由来已久。之前也曾在虎跑寺斋戒七日(除了饮水其余食物未进),斋戒成功更增加了他出家的信念。出家之后即便是日本太太携幼儿前来哭哭啼啼亦不为所动,更何况世间人事一概不问。

 

1918年出家,到1942年圆寂于泉州开元寺,弘一前后一共当了二十四年的和尚,法名演音弘一是他的号。学佛初宗净土宗,后学戒律森严的律宗,曾在泉州、厦门、漳州讲过学。由于他在佛学上的造诣,被尊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大家知道弘一不仅在文学、诗词、戏剧、音乐、美术等艺事方面造诣很深,于海峡两岸和东亚、东南亚的文化界及宗教界享有崇高地位,而且在书法领域棋高一着。皈依佛门以后诸艺皆废,唯留书法,用以弘扬佛法,广结善缘。

 

我所翻阅的资料中,便大量地出现他于一九三八年至一九四二年间无意留下的墨宝。史实记载,弘一以华严经集联的书法对子,当在几千幅左右,以书法弘道,在大师看来是无上之举,故僧众凡人有求必应且一丝不拘。

 

在泉州开元寺,我见过弘一出家前临摹的六朝碑版,那是怎样的精绝到位呵!尤其是张猛龙碑的淫习更是风规神韵,力透纸背。沧海桑田,世事更迭,看到早期大师临习的传统经典作品依然熠熠生辉,笔墨之间透出一股精严端庄的神气,这便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的外化了。大师于篆刻亦享誉艺坛,出家之前将其印作,择杭州佳妙处封存,不为外人知也。惟书法柔毫一管,黑白之间,最合大师品性。

 

观大师书法作品出家前后判若二人。纵缆蔡元培、丰子恺、夏丐尊、释性常以及时人的评论文章,都说明了这一点。也可以说是心灵风暴之后的裂变吧。诸如摹习六朝碑版中用笔的抑扬顿挫,诸如提按留下回锋纹锋和折笔,出家之后的大师之作,便不妄生圭角,锋芒尽失。

 

洗去烟火尘俗,浮现孤云野鹤。其书法用笔内敛,更多出现裹锋,回锋之藏笔,笔划圆融,墨色华滋。运气中锋,笔断意连。驻笔重若崩云,行笔如锥划沙,如印印泥。尝见《华严经集联三百》一书,联联精翠、笔笔生辉。弘一法师出家后的书法结体也为之一变。出家之前结体的精严威肃、豪迈倚侧,出家之后的结体萧疏癯朗,光风霁月。

 

一股佛门清风气息扑面而来,让人肃然起敬,虔诚莫明。前人评述弘一的书法很多,这里择其一二以参:“法师早年临古墨迹,人莫不知其能得古人之神髓;近年独创一格之法书,人亦莫不知其有不食人间烟火气象,然能深刻体会,确知其功夫苦切处。

 

确知其精神集结处。”(陈祥耀《弘一法师在闽南》)陈祥耀先生意犹未尽,便有更精彩的论述:“其初由碑学脱化而来,体势较矮、肉较多;其后由肉渐减,气渐收,力渐凝,变成较方较楷的一派;数年来结构乃由方楷而变为修长,骨肉由饱满而变为瘦硬,气韵由沉雄变为清拔。”

 

用现在的书法评论来讲,弘一法师结体上早年的“外拓”,变成之后的“内敛”,形态上由“丰容”变为“散淡”,冶炼成其戛戛独造的整个人格的表现和返朴归真,具有超尘入妙的至境,“其不可及处,及在笔笔气舒,笔笔锋藏,笔笔神敛”。

 

弘一在闽南的书信往返数量极多,尝见大量的三八年至四二年间写给社会各界友人的书信,文笔质朴,语气平和,叙事弘教谦诚委婉,诚然一派老衲长老之风。如致施慈航信:慈航居士文席:居漳半载,诸荷获念,至用感谢。拟以明晨启行,未敢劳诸善友相送。将来有缘,仍用可来漳也。尊翁友元诸善友,均乞代为致候。谨陈,不宣。戊音九月十二日,演音启(以后如有属书者、乞写其名款寄下,并注明小联或小中堂字样,即可写奉,无须寄纸来。倘寄纸来者,亦未能书写也。若是出家人或女居士,亦乞注明。)。

 

慈航居士文席:惠书诵悉。朽人居安海已将一月,讲法数次,听众甚多,近七百人。不久拟返泉州草庵,附奉三联,一赠与杨遂广;一赠与林春元(漳州著名丽华斋印泥店主);一赠与王文象(即余动身时,送余乘船至石美),均乞转交为感……谨陈,不宣。演音,九月三十日。”

 

又如致刘绵松(胜华)信:“胜华居土礼席:吉岁十月二十一日,惠书诵悉。竹禅居士书亦于昨日披阅,属书三件,俟内计直幅二张,横款一纸,呈与仁者。竹禅居士乞代致意。朽人前拟掩宝静养,以事务冗忙,卒未如愿。自前日始已如常。朽人不久或往永春,暂未能通信。谨复不宣。旧正月十五日,演音启(安海讲录尚未印出,大约印四千册,以后觅便带上若干册。音又启。)。”

 

类似这样的文字与表白之信件为多,声情并茂,让人想起他临终的绝笔悲欣交集。想像着他心中隐藏着的巨大精神力量与情感世界,常人又能领略一二?谦恭、质朴又极富平常心的弘一,信手留下的笔墨,有求必应的大师,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他的只字片纸都已洛阳纸贵,看着他的信函手稿,联想当今的书坛大腕,且不说艺术的造诣如何,就凭那吓人的润格,那动不动就以平方尺计算的神情,与大师执意弘法,以书宣道的品质迥若天壤。

 

大师的诗歌,精彩绝伦。幼时听留声机音乐歌《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那冷隽凄美的词句与悱恻缠绵的旋律至今乃韵味袅袅清漾在耳边,但不知为大师手笔。如今与他的书法搁在一起,是那样的如出一辙,是那样的谐和与浑然。

 

大师的诗歌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聊摘数首以观:十里明湖一叶舟,城南烟月水西楼,几许秋容娇欲流,隔着垂杨柳。远山明净眉尖瘦,闲云飘忽罗纹皱,天末凉风送早秋,秋花点点头(《早秋》)。”“春去秋来,岁月如流,游子伤飘泊。回忆儿时,家居嬉戏,光景宛如昨。茅屋三椽,老梅一树,树底迷藏捉。高枝啼鸟,小川游鱼,曾把闲情托。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忆儿时》)。”弘一诗歌荡气回肠,传唱心旌遥动经久不衰,老来复读,视野模糊。

 

我收藏的弘一信函及楹联,在大师恢宏而壮阔的世界里显得微乎其微,在大师浩如烟海的笔墨交响中,就如沧海一粟,但一滴水可见太阳的光辉,我珍藏着。

 

丁亥秋于漳州